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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6章 逼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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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6章逼宮

楊賢妃發髻散亂,狼狽地跪坐在地上,呵斥來人:“潁王,你好大的膽子,竟敢擅闖太和殿!”

李瀍抱起李昂,伺候他躺回禦榻,回頭譏嘲道:“楊賢妃,你這是賊喊抓賊啊,當真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嗎?”

“呵呵,殿下休要血口噴人,你看見我做什麽了?”楊賢妃視線轉向李昂,含情脈脈道,“臣妾不過是向陛下進獻藥酒,陛下若懷疑,盡可讓太醫查驗。”

“對,你是在進獻丹藥,這丹藥還是取自太醫署,只要你推說不懂藥性,便可置身事外。”李瀍冷笑,“只不過你這丹藥,二十年前我們的祖父也服過。”

禦榻上的李昂瞪大雙眼,震驚道:“當年方士柳泌煉的丹藥,沒有被全數銷毀嗎?”

“臣弟已派人查過,當年柳泌雖被杖殺,他煉的丹藥卻因為對頭疼卒中有一定的效驗,太醫署裏封存了一批,用於急救。”李瀍回答。

楊賢妃坐在地上,陰陰笑道:“臣妾沒說錯吧,陛下服用這丹藥,是對癥的。”

李瀍懶得跟她廢話,上前對準她的心窩就踹了一腳:“對癥是對癥,壞處你怎麽不提?”

楊賢妃被他踢得慘叫一聲,撲倒在地上,半天動彈不得。

李瀍居高臨下,滿臉殺氣道:“你幫著安王弒君篡位,圖謀不軌,就等著被千刀萬剮吧。”

李昂看著暴戾的李瀍,輕輕喚了他一聲:“五郎,你過來。”

李瀍應了一聲,卻先抓小雞似的將楊賢妃攆出太和殿,才回到禦榻邊坐下,望著李昂道:“皇兄有何吩咐?”

“王福荃呢?”

“在殿外候著呢,臣弟沒讓他進來。”

李昂聽到這話,心裏也明白了一半,平靜地問:“五郎為何進宮見朕?”

“大過年的,臣弟進宮,自然是來找皇兄說說話,”李瀍握住李昂一只手,臉上滿是掩不住的得意,“皇兄,臣弟聽聞你打算為維州悉怛謀翻案,這是準備提拔李德裕了嗎?”

李昂一楞,很快反應過來:“朕知道,李德裕與五郎交情不錯。”

“果然什麽都瞞不了皇兄,”李瀍一笑,躊躇滿志道,“皇兄待臣弟不薄,待李德裕回京後……”

李昂抽回手,冷冷道:“朕不準備召李德裕回京。”

李瀍被李昂冷淡的態度弄糊塗了,怔忡地問:“那維州的事……”

“那不過是為了彌補朕心中的缺憾。”

李瀍嗤笑一聲,研究著李昂的神色,意識到他並沒有騙自己,不由疑惑道:“臣弟不明白,除了閹黨橫行、藩鎮割據,大唐還有那麽多天災人禍,這區區一個維州算什麽缺憾,也值得皇兄放在心上?”

李昂皺起眉頭,警告他:“五郎,休得妄揣聖意!”

李瀍碰了一鼻子灰,倒也不惱,只是靜靜看著自己纏綿病榻的皇兄,忽而一笑:“那……不如皇兄給臣弟一個機會?”

“放肆!”李昂氣得一陣猛咳。

李瀍見狀,體貼地扶起李昂,替他拍背順氣:“皇兄大病未愈,千萬不能動氣。臣弟知道,皇兄已經立了李成美做太子,臣弟說這種自薦的話就是大逆不道。可臣弟也有臣弟的理由,皇兄就算不愛聽,臣弟今日也要說一句實話。皇兄,你堅持立李成美為太子,讓仇士良那夥人很不高興。”

李昂聽到仇士良這個名字,立刻憤怒地瞪著李瀍:“五郎!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
“皇兄,臣弟不是幫閹黨說話,是關心太子的安危啊。皇兄想想,那李成美才十四歲,既沒有能力,又沒有權閹的支持,皇兄立他為太子,不是打算害死他嗎?”李瀍說得理所當然,又不懷好意地提醒,“皇兄啊,我們大皇兄的兒子,如今可不剩幾個了。”

李瀍一番話連敲帶打,李昂聽得滿腔怒火,厲聲質問:“聽五郎的意思,仇士良會支持你?”

李瀍不加掩飾,坦然點頭。

剎那間心中怒焰被冰水澆滅,化作無邊淒涼,李昂含淚直視李瀍,悲憤道:“五郎……與虎謀皮,你糊塗啊。”

“臣弟不糊塗。水能載舟、亦能覆舟,反之亦然。閹黨固然是洪水猛獸,但只要治水的人足夠強大,一樣可以駕馭他們。皇兄,臣弟不是漳王,軟弱到任由權閹構陷,臣弟也不是安王,卑劣到借婦人之手殘害血親。臣弟有足夠的才能、體魄、勢力,必能揚我李唐天威,皇兄應該選擇臣弟。”

李昂看著李瀍滿是自信的臉,不由想起過去的自己,淒然冷笑:“好……好……所以你究竟想如何?”

“皇兄,立臣弟為皇太弟吧。臣弟有把握,一定能內清閹黨、外攘藩鎮,做一個好皇帝。”李瀍胸有成竹道。

李昂死死盯著他,如看穿宿命一般,冷眼譏刺:“真不愧是朕的好弟弟……”

李瀍悻悻哂笑,沒有回話。

一時殿中陷入死寂,便聽得爆竹聲依稀傳來,細碎遙遠,更顯得深宮寥廓,遠離人間煙火。

李昂靜靜聽了一會兒,再開口時,聲音已寧靜如水:“今日元朔佳節,五郎何苦在這裏陪朕,你先回吧……明日再來。”

李瀍聽李昂準自己明日再來,也願意多給皇兄一些時間。畢竟除了他,皇兄已經沒有第二個選擇,他千辛萬苦才等到安王徹底暴露真面目,也已經對皇兄曉以利害,若皇兄還是堅持讓李成美繼位,自己也不憚用更強硬的手段逼宮。

想到這裏,李瀍看著李昂冷漠的側臉,回憶過去皇兄對自己諸多優待,也是真心實意地向他低頭一禮:“臣弟告退。”

李瀍剛跨出殿門,王福荃便跌跌撞撞地沖進來,跪在禦榻邊,老淚縱橫:“陛下,老奴該死,老奴該死……”

李昂擺擺手,示意他噤聲,兀自一動不動地躺在榻上,傾聽殿外遙遠的爆竹聲,神游物外。

王福荃守在禦榻旁,悄悄抹淚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李昂忽然開口:“王福荃。”

“老奴在。”

“替朕宣翰林學士周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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